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加冕

關燈
加冕

從那往後的日子好像過得越來越快。戰爭結束了,人們都在努力走出身心的傷痛。愛得萊德知道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而她從不拒絕成為這個人。

“我很高興能看到你這麽快就恢覆了活力。”金斯萊對愛得萊德的決定不感到意外,她是最合適的人選,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成為支撐大家走下去的精神支柱。

現在英國所有的巫師都知道愛得萊德·布萊克是戰爭時期為受難者提供幫助的鬼鳥,也知道布萊克家的塔希堤出版社一直是他們的避難所。他們對布萊克家族的印象不再是那個最古老、刻板的家族,愛得萊德相信這一定是小天狼星想看到的結局。

“是啊,不過接下來一段時間恐怕我們都要辛苦一些了。”她還有很多事需要做,“我們未來的魔法部部長可要以身作則。”

“你準備推選我?”金斯萊詫異地看著她,誰都知道現在獲得愛得萊德的支持就相當於獲得了全英國巫師的支持。

“你絕對配得上這個職務,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也知道我不準備回去上學了……”愛得萊德勾起了嘴角。

“還有什麽是我能為你做的?”金斯萊也算是見證著她從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成長到今天這樣成熟穩重,她向來對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最清晰的規劃,所以只要她提出了什麽,就必然會貫徹於實際。

愛得萊德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她今天把長發挽了起來,脖子後面黑色的咒印清晰可見,“你必須聘請我做你的部長助理,我們要一起處理這些麻煩和難題。”

他們即將在數萬巫師面前進行演講,目的是給大家一些心靈上的慰藉,告訴大家接下來將會由哪些人接手魔法部對英國魔法界進行管理。

“你知道的,我可不喜歡當個政客,所以這不會持續很久……”她拉開帷幕,光從縫隙中透了進來——他們終於迎來了久違的晴天。

臺下早已聚集了烏泱泱的巫師,連麻瓜總統也受邀前來正坐在第一排。還有許多熟悉的面孔,哈利和羅恩站在喬治旁邊正看著臺上的她,霍爾先生和克裏斯在臺邊鼓掌,緊接著就是雷鳴般的掌聲。

愛得萊德在簇擁下來到眾人面前,金斯萊就跟在她身後。

這樣的場面讓她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每年分院儀式時站在教師席上的鄧布利多,原來聲音洪亮咒是那麽有必要。不過現在她的面前放著一個聲音收集裝置,看上去和以前李·喬丹在魁地奇球賽上使用的差不多,她只要站在那前面,聲音就自然會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

“大家好。”愛得萊德嘗試著開口,聲音果然像是不會衰弱一般向外傳播開來。

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大家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她,使她還有些緊張。

“我是莎奇塔利亞斯·愛得萊德·布萊克,相信你們中有些人已經見過我,或是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很榮幸能獲得大家的認可,站在這裏。在半個月前,我們一起攜手擊敗了伏地魔——這個籠罩在我們心頭長達二十年的陰霾,我向大家承諾那個家夥再也不可能回來。”她發現在提到“伏地魔”時,大家還是會下意識地戰栗。這被奴役的思想要到何時才能被修覆?或許每個人都需要時間。

“感謝每一位在這場戰爭中付出的人,不僅僅只是在大戰中犧牲的55位英雄。巴蒂克·勞奇先生在1995年的夏天為一名學生擋下了食死徒的索命咒;小天狼星·布萊克先生蒙冤12年,在1996年的夏天被食死徒擊入通往黃泉的帷幔,他從未背叛過我們;我們的傳奇阿不思·鄧布利多在1997年的夏天親手設計了自己的死亡,為了能使一切向著勝利更近一步;瘋眼漢阿拉斯托·穆迪和前部長魯弗斯·斯克林傑也死於同年夏天;我的夥伴、鬼鳥的一員羅西·塞爾溫在大戰前不到半個月時死於食死徒的惡咒……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犧牲者,他們死於這場戰爭的前沿,也值得被我們銘記。”愛得萊德緩緩地念出這些人的名字時,臺下許多人眼裏都泛著瑩瑩的淚光。

哈利肅穆地註視著她,這其中的每一個死亡他都見證著,他們都是戰爭的親歷者。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被食死徒掠奪家產、殺害親人或是自身的生命受到過威脅,有許多孩子失去了父母、老人失去了兒女,天人永隔……對於所有需要幫助的人,布萊克家會竭盡全力伸出援手。我將成立慈善基金,建立孤兒院,幫助大家度過難關。也誠摯歡迎有相同信念的人能加入我們,布萊克家歡迎所有的合作者……”

人群中突然有一只手高高舉起,打斷了她的發言,“布萊克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都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愛得萊德很快就發現了是誰打斷了她的演講——德拉科·馬爾福穿過人群向她走來,愛得萊德看到人群中的哈利正皺著眉頭看向他。

馬爾福家在戰爭之後可沒留下什麽好名聲,他們沒被關進阿茲卡班完全依靠納西莎·馬爾福對哈利的善意之舉。以至於半個月之後的今天,仍有不少人提議要將盧修斯關進阿茲卡班,以此來打壓馬爾福家的囂張氣焰。

此刻德拉科已經來到了愛得萊德的身邊,在一片質疑的目光中。愛得萊德不確定他這是要在大庭廣眾下做些什麽,只是微微向後欠身,把話筒短暫地轉交給了他。

“你剛才提到布萊克家歡迎所有的合作者?”他重覆了一遍愛得萊德剛才的話。

“是的,沒錯。”愛得萊德不否認。

“那麽也就是說馬爾福家也可以加入到慈善基金的建設中?”

他的話引得臺下開始響起低語。所有人都知道馬爾福家的做派,他們可從來不和“慈善”這個詞沾邊。

只有愛得萊德能清楚地看到德拉科現在的表情,她從沒見過德拉科露出這麽陽光的表情,帶著期待和真誠——或許曾經有過,但那至少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如果她不給德拉科這個機會,也未免太不近人情,“當然。”更何況她剛剛才向大家展示過布萊克家的慷慨。

德拉科像個孩子一樣,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他沒再說什麽,只是默默地退了下去,不去理會臺下的人仍在小聲質疑著他的行為。餘下的時間裏,他只把目光投向臺上的人。

“我們很樂意身邊出現越來越多的夥伴,也已經和魔法部達成了合作關系。在這樣動蕩的日子,我們仍然需要有人能管理和規範魔法界的制度,需要有人與外界取得聯系,讓世界知道我們剛剛戰勝了什麽樣的邪惡。所以請允許我請出我們的新任魔法部部長候選人,金斯萊·沙克爾先生!”愛得萊德轉身看向金斯萊,一邊帶大家鼓掌歡迎他上前來致辭。

金斯萊一直以來作為魔法部的職員為英國魔法界做出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除了他不會再有其他人能夠勝任這份職務,這一點所有人都不否認。此刻他站在話筒前,用洪亮的聲音問候著臺下的每一個人,訴說著如果他當選魔法部部長將會為人們做些什麽。

一瞬間,愛得萊德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她第一次同金斯萊見面時的場景,盧平作為她的引薦人。那時候她還只是個孤立無援的家夥,然而現在她身邊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來來往往;又好像越來越少,一個一個地離開。

恍惚間,金斯萊已經完成了他的演講,正同臺下所有人一起一邊鼓掌一邊看向愛得萊德。

她微笑著來到金斯萊身邊,面對著大家。她看到人群中的哈利和羅恩也帶著笑容看著她,還有他們身邊的喬治,可是為什麽她還在尋找著?是想看到誰的身影呢?

她好像已經來到了山頂,可這裏卻那麽孤獨。

第二天塔希堤出版社的《魔法時刊》上便刊登了關於這場演說的詳細內容,大家購買傳閱,把愛得萊德和金斯萊的演說詞讀了一遍又一遍。當下《魔法時刊》已經代替《預言家日報》成為了最主流的新聞刊物,愛得萊德真的實現了多年前的豪言壯語。

在那之後沒過多久,便開展了魔法部的大選。金斯萊·沙克爾果然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勝,愛得萊德也如願以償成為了部長助理,開始了每天//朝九晚五的辦公室生活。

沒有克利切,愛得萊德必須學著自己整理家務、烹飪食物。可是這都難不倒她,她願意動手嘗試,去迎接全新的生活。

一切都應該有全新的開始,愛得萊德決定首先從重新翻整格裏莫廣場12號開始。她一直都不喜歡這陰沈的格調和大面積的綠色,現在她有能力也有權力去改變這些,不過在那之前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你要幹什麽?愛得萊德。”沃爾布加的聲音從她的畫像裏傳來,愛得萊德已經取下了罩在上面的黑布,站在她面前。

“祖母,我知道你把自己的畫像掛在這裏是為了保護這個宅子,保護布萊克家的財產不被侵犯。但是現在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你的幫助也可以做到這些。”愛得萊德手裏拿著魔杖,她知道永久粘貼咒使她無法拿下這幅畫像,但總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沃爾布加皺著眉頭看向她,聽她把話繼續說完。

“這些年來,我雖然不是事事按照你的指示過活,卻也依然把這個家經營的井井有條,一切都仰仗於先人留給我的財富和地位。牢不可破誓言沒有被打破,就已經說明了你那片面的純血統理念不是布萊克家的方針,它不應該成為布萊克家的代名詞。”愛得萊德舉起手裏的魔杖,對著畫像。

“你要幹什麽?”沃爾布加憤怒地吼道,聲音尖細,好像可以貫穿耳膜。

“接下來這個家將被我帶回昔日的輝煌,而不是在你們的束縛之下。”魔杖前端的火焰攀上了畫框,開始向上蔓延,“今天我就要斬斷你們縛於我背後的枷鎖,再沒有人能對我指手畫腳。”

火焰透過畫布,點燃了沃爾布加的衣服,灼燒著她的皮膚,她發狂般地尖叫,聲音在整棟房子裏回蕩著。

“我很感謝你把我撫養長大,感謝你在我身上留下的每一個鞭策。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愛得萊德……”愛得萊德說完這句便轉身離開,不再去看那畫像,沿著樓梯走上了二樓。

等到叫聲逐漸變得嘶啞直至完全消失,整棟房子都安靜下來,愛得萊德便知道那幅畫像已經變成了一堆灰燼。

這個家,終於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綠色的墻布被咒語變成了暖黃色,銀色的帷幔變得鮮紅,陳舊的鐵質家具全部換成了嶄新的實木制品……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溫度,不再是那麽冰冷。除了她自己的房間、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的房間之外,就只保留了客廳的掛毯、她送給小天狼星的畫像和五樓露天陽臺紗幔的窗簾。

愛得萊德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書桌上那些來歷不明的小玩意兒全都收進了抽屜裏。衣櫃裏的衣服有許多已經穿不上了,她只留下幾件無法割舍的精美禮服——其中竟然還有她不知在何時何地購買的,她只感慨一句記性大不如前了。

等整棟房子被翻新完畢,格裏莫廣場12號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痕跡,而是變得明亮又溫馨——但她不會知道,現在這裏就與她和弗雷德在把戲坊的那個房間相似至極。

愛得萊德精疲力盡地窩進松軟的沙發裏,滿意地環顧四周。茶幾上新鮮花朵的香氣在空氣中綻開,這種輕松感包裹著她,使她的眼皮逐漸變重,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在客廳裏酣睡了整個下午。

再次睜開眼睛時,房間外已經一片漆黑。這時候居然連克利切喊她吃晚飯的聲音都變得值得懷念起來。

“好吧,是時候做個簡單的晚飯……”她從沙發上站起身,自言自語道,朝樓下的廚房走去。

從那往後似乎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的百無聊賴,愛得萊德不喜歡那種放任時間流逝的感覺。當然,也可能是一旦放空自己就會讓她註意到一些根本找不到答案的違和感——說不清楚是哪裏奇怪,又好像哪裏都很奇怪。

總之她開始忙碌起來,把更多的時間花在辦公室裏,抑或是去塔希堤和托帕茲總部同他們了解一下最近的生意。

“陣亡的食死徒身份都核實完了嗎?”金斯萊在部長辦公室向她詢問起工作的事。

“那些可以辨認身份的屍體已經全部登記好了,還有一些像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這樣沒有屍體的,則是根據參戰人員的口供進行了集中統計。”愛得萊德把那些名單遞給金斯萊。當她從金妮那裏得知韋斯萊太太已經替她報了仇時,她並沒有想象得那麽開心。或許在愛得萊德心裏,這樣輕易的死去還是太便宜了貝拉特裏克斯,但她終究已經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說起來也奇怪,好像還有一些根本不知道是被誰消滅的食死徒,身上都帶著些被火燒過的痕跡,那估計就是爆炸導致的吧。”金斯萊感慨道。

“被逮捕的食死徒,以及往屆政府中存在的反動派——比如多洛雷斯·烏姆裏奇,已經被送往阿茲卡班。”愛得萊德繼續匯報著。金斯萊上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肅清這些腐敗分子,這使愛得萊德終於親手將可惡的烏姆裏奇送入了阿茲卡班,實在是大快人心。

不過這也是愛得萊德心裏奇怪的違和感之一——她到底是為什麽這麽討厭烏姆裏奇呢?

“對了,新任實習傲羅今天已經來總部傲羅辦公室報到了,哈利和羅恩都因為參加了大戰免試錄取,現在跟著塞德裏克·迪戈裏學習。”愛得萊德很高興能和哈利成為同事,她知道哈利一直以成為傲羅作為目標努力著。

金斯萊點了點頭,“相信他們會成為優秀的傲羅,不過我們今天可沒時間去和他們打個招呼了。叫上國際魔法合作司的負責人,我們今天要去歐洲巫師聯合會總部參加會議。”他繞過辦公桌來到愛得萊德身邊,上下打量著她,“你可以穿一件樸素一點的禮服,稍微束一束頭發,這樣可能他們會對我們的印象好一點。我覺得那些老家夥會覺得你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

愛得萊德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打扮,一件幹練的工作服外套配上包臀及膝的裙子,和魔法部任何一個辦公室裏的職員都沒什麽不同,“我為什麽要裝扮成他們喜歡的樣子?我偏要按我的性子來。我們只是尋求合作,放輕松點金斯萊。”

金斯萊笑著搖了搖頭,算是他多嘴,忘記了愛得萊德的性格。若不是這般自信獨立,她也不可能會在這裏同他們站在一起了。

他們這次的行程是為了與歐洲其他幾個國家結成合作關系,以此來獲得一些政治上的支持。剛剛才經歷過慘重損失的英國,隨時可能會成為全世界黑巫師侵略的對象。那些藏在暗處的反動分子也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動搖魔法部的根基。現在他們需要做的,就是讓這個國家穩定下來。

而之所以國際魔法合作司只需要派個代表隨行,也是因為他們都知道作為部長助理隨同出席的愛得萊德已經完全足夠為部長出謀劃策。她在此類外交場合中或許比剛剛上任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更具有發言權,畢竟她曾經陪同前司長巴蒂·克勞奇參加過多次國際交流。

然而當英國代表團抵達會議地點時,其他國家的代表早已入座。各國魔法部部長在一起高談闊論,樣子就像是會議已經接近尾聲。

愛得萊德剛走進會議室,便與坐在法國魔法部部長身邊的萊諾·特朗布萊對上了眼神。芙蓉曾經說過他現在在法國魔法部很有發言權,看來確實如此。

她的心裏突然又閃過那個奇怪的違和感——芙蓉是什麽時候這麽對她說的?好像是在她和比爾的婚禮上。可是愛得萊德又是為什麽會被邀請參加他們的婚禮呢?

“是英國的沙克爾來了。”歐洲巫師聯合會的主席微笑著結束了他們的談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剛剛走進來的三個人身上,有些人眼裏帶著輕蔑和不屑,上下打量著他們;還有的人目光躲閃,刻意避開了愛得萊德的環視。她認出那其中就有奧地利的魔法部部長威利·施耐德。

“我差點都忘了你們,”主席站起身迎了上來,“以至於我的部下也沒能將會議時間提前的消息通知給你。”

愛得萊德輕笑一聲,並沒有主動開口,只是搖了搖頭。

“你笑什麽?報上名來。”主席立刻立起了眉毛,換了一副嘴臉,冷冷地問道。

“我只是覺得有些好笑。這個會議明明是商討對英國的友好幫助,卻不等主角到場就先開始。未免有些太冠冕堂皇了,不是嗎?先生。”愛得萊德可不會放低姿態。他們當然會想要借此機會打壓英國,最好能讓英國一蹶不振,這樣就能提高自己國家的地位,“至於我嘛,愛得萊德·布萊克,英國代表之一罷了。一些拙見,希望先生不要為此生氣才好。”

當她提到“布萊克”這個姓氏時,那些來自各個國家的代表果然開始小聲議論起來,萊諾趴在法國魔法部部長的耳邊竊竊私語。這是必然的,愛得萊德早就料到會是這樣。這個場合中可不單單只有施耐德一位故人,很多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以前憑著克勞奇先生的關系愛得萊德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

“不過既然會議提前了,我們正好能跳過煩擾的討論環節。”金斯萊沒有阻止愛得萊德的意思,他示意身後的兩人在唯一空著的、英國的席位入座,自己則將主席送回了他的位置,“讓我們直接來聽聽你們得出的結果怎麽樣?”

“沙克爾,你剛剛上任可能還不太了解情況。”意大利代表首先開口,“在你們提交的方案中,我似乎看不到英國會損失什麽,只看到你想讓我們為你們做些什麽。”

“是啊,因為在半個月之前,你們什麽都沒做只是躲在自己的國家裏就避免了所有的不利因素。而我們犧牲了許多人民、財富和物資,去打敗一個大家共同的敵人。”金斯萊在過去的一年裏不是沒代表鳳凰社去尋求他國的幫助,得到的卻只是冷漠。

“你說的不全面,部長。”愛得萊德接著說,她看向坐在對面的霍夫曼——德國魔法部部長,“德國曾經給過我們幫助,就在我為了找到打敗敵人的方法而在奧地利被捕的時候。施耐德先生,你還記得嗎?”

所有人的目光又應聲集中在了施耐德的身上,盡管他已經避免去和愛得萊德對視也依然改變不了這事態的發展。

“當時我向施耐德先生解釋了原因,並且願意承擔非法入境的懲罰,可他卻一心想把我送給大家共同的敵人。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也能出賣在場的所有國家呢?”愛得萊德並不去過分苛責他,這只是一個跳板,“據我所知,伏地魔後來也強硬地闖入過紐蒙迦德,而施耐德先生似乎沒有任何反抗的行為,也沒有因為非法入侵的罪名逮捕他。”

萊諾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幾年沒見愛得萊德這巧舌如簧的功力只增不減。

顯然這件事一直被施耐德隱瞞得很好,意大利代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好像原本準備好的話術突然間都用不上了。

“所以我們不如都坦誠一點。”金斯萊這才回到英國的席位入座,面對著所有人,“我們的提案裏沒有什麽過分的內容,只是要求你們在黑巫師下一次入侵鄰居的時候都能做些什麽,也明確地提到了英國可以滿足你們的需求。”他們反客為主,“我想不出這些提議給你們帶來了什麽損失,至少下次如果被盯上的是你們,我們會伸出援手。不會再有國家像英國這樣孤立無援,就當是給自己買了份保險。”

沒有人再有異議。

主席無奈地望著他們,好不容易才打破了沈默,“時間也差不多了,原本的安排裏我們應該換個場合開展一些輕松的話題,大家好不容易齊聚在這裏。英國剛剛才取得了戰爭的勝利不是嗎?我猜你們一定很久沒有放松一下了吧。”

接下來就是這些老家夥們最喜歡的酒會時間了,愛得萊德最討厭的就是這個。他們會一個個拿著煙鬥,在來來往往的酒杯之間說著根本不可能付諸實際的空話。虛偽又浪費時間。眼下主席的意思不過是緩和一下僵持的局面,給其他國家時間去思考如何拒絕他們的提案。這一點愛得萊德和金斯萊都很清楚。

“那麽既然我們想要真正輕松的聚會,不如就先把這件事敲定下來,免得大家沒辦法盡興。”金斯萊強硬地說道,不給主席繼續拖延的機會。

大家都沈默著交換彼此的眼神,終於在一片寂靜後,霍夫曼用沈穩的語氣開口,“作為在過去一年裏可能唯一一個曾經向英國提供過微薄幫助的國家,我知道英國替全世界打敗了一個多麽邪惡的敵人。如果不是他們的付出,或許下一個淪陷就是我們。但我想我們更多的人沒能了解到英國情況的原因是伏地魔封鎖了消息,利用辛克尼斯蒙蔽了大家的眼睛。”

“當然,他們蒙騙的手段也十分高超。霍夫曼先生,我答應過你的,你可以拿到你的那一部分。”愛得萊德知道現在便是找個臺階給他們下的時候了。

“不,我只是比大家多了一個可以了解實際情況的機會,但我絕不想比大家多拿什麽。不如這樣,我用我們曾經口頭協議的內容來抵償一部分大家需要拿出來的東西怎麽樣?你們也知道每個國家的魔法部想要正常運行都是耗費資金的,我們又不能通過增加稅收的方式去壓榨本國的人民。”於是接下來便是各退一步的戲碼。現在這種情況,如果單純只是德國獨善其身,霍夫曼必然會遭到大家的厭棄和反感,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也彰顯德國的氣度。

愛得萊德看向金斯萊,那畢竟是她和霍夫曼個人之間的交易,像這樣最終的決策還是要經過金斯萊的同意才行。

“在原提案的基礎上降低20%,怎麽樣?”霍夫曼提出了他的建議。

“10%,不能再少了。”金斯萊也不能完全駁他的面子。

“大家怎麽看?”主席謹慎地詢問著,目光掃過每一個國家代表。

“我覺得可以。”法國魔法部部長欠身向椅背靠去,他不想再因為一點小小的付出而和英國斤斤計較。那些提案中的數額對法國來說是完全不成問題的,之所以為一眾小國爭取這10%的退讓,也是為了體現出法國對他們的體諒。

剩下的國家一個接著一個地表示同意,他們終於在這樣看似和諧的氛圍中結束了這次談判。

酒會在一個巨大的宴會廳舉行,聯合會甚至請來了歌舞表演助興。所有人都喜笑顏開,好像根本無法感受到其他國家剛剛才經歷過巨大的悲痛。人與人之間的悲喜本就不相通,愛得萊德只把他們時高時低的嬉笑怒罵當作耳邊風,顧自吃著餐盤裏的食物。

那些輕飄飄的玩笑話,說著如果伏地魔入侵的是他們的國家他們將會采取何種措施,只會讓她更加厭惡這樣的交談。

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場戰爭的勝利犧牲了多少人。

他們根本不知道被肆意掠奪的恐懼和無助。

他們只是搖晃著手裏的酒杯,在無數的酒席間流連,就躲過了這一切。

一曲結束,那些老家夥們拍著巴掌用挑逗的眼神打量著歌女和舞女。

突然有一個聲音從桌子的某個方向傳來,“布萊克小姐會彈奏什麽樂曲嗎?既然是神聖二十八家的小姐,從小一定接受過淑女的教育。”

愛得萊德恍然從放空的思緒中清醒過來,那是主席先生在向她發問,顯然他不準備輕易放過在眾人面前輕視他的愛得萊德。

“當然,我家裏有鋼琴,閑暇時也會撫弄兩下。”她看到那個老男巫的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那就請布萊克小姐為我們彈奏一曲吧,怎麽樣?”一言既出,四下裏那些位高權重的家夥都露出了輕蔑的笑容。萊諾擡起眼睛看向坐在她對面的愛得萊德,老實說他已經觀察了她許久,就像他曾經想要向布萊克家尋求合作時一樣。

金斯萊轉頭看向身邊的愛得萊德,低聲說,“你可以拒絕。”她當然沒有義務給這些老家夥取樂。

“沒關系,既然大家都有興趣……”愛得萊德站起身來,在萊諾驚訝的目光中走向了那架鋼琴。

入座、擡手,愛得萊德挺直了後背,盡管身上穿的是職業風的工作服,卻依然優雅得仿若是王室貴族的公主。優美的旋律在她的指尖跳躍著,古典的音樂一改剛才喧鬧的氛圍,使一切都變得緩和了。

“布萊克小姐還是謙虛了,有這樣的琴技為何還執著於魔法部,換個職業恐怕能取悅更多富商權貴。”主席背對著鋼琴的位置,提高了音量同身邊幾個趨炎附勢的家夥取笑著,“不過要我說,豪門家的千金小姐大可以在家裏花著數不盡的錢財,等待優秀的男巫上門提親,然後過上全職太太的生活。哪裏需要像現在這樣辛苦?”

他是鐵了心要在這裏令愛得萊德難堪,金斯萊也不好在這種場合過於嚴肅地對待此事,最後說不定還會落下小題大做的話柄。

可是愛得萊德才不會因為這樣的評價生氣動怒,她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反而彈奏得越來越急促。樂章由安靜舒緩轉向激揚高亢,她就閉上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萊諾一直註視著她,他不相信愛得萊德能忍受這樣的侮辱。然而下一秒鐘,他便知道是自己太狹隘了。音符在愛得萊德的指尖變成無數只幽藍色的蝴蝶,撲扇著翅膀升入空中,在她的身邊盤旋著。

那是火焰般燃燒著的蝴蝶,是魔力凝聚的結果。

主席還在自顧自地說著,面對著鋼琴的幾個魔法部部長卻已經發現了那邊的情況,面容僵硬、目瞪口呆。等主席終於從其他人的眼神中察覺到了異樣,轉頭看向愛得萊德時,樂曲已經進入了終章。紛飛的蝴蝶匯聚成一只巨大的鳳凰,伴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繞過所有人的頭頂,最終變成一場盛大的煙火消失在空中。

稍微上了點年紀的家夥就會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們上一次目睹這樣壯觀的場景時恐怕是在巴黎,那時候格林德沃如魔王般統治著歐洲。

於是他們驚詫得不敢出聲,只有萊諾一人站起身來為愛得萊德鼓掌。

緊接著便是所有人的掌聲。

“布萊克小姐當初是拿著那枚先令去紐蒙迦德的。”霍夫曼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情況。

所有人這才像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那枚硬幣是力量的象征。

“一點小把戲罷了,希望大家喜歡。”愛得萊德回到了金斯萊身旁的座位,“不過剛才主席先生的話我還是有些不認同。”恰巧她也不準備讓這件事輕易結束,“女性也可以擁有強大的魔力,掌握博學的知識,也可以在不同工作崗位上發揮自己的價值,而不是供男人們取樂……我們也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主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反駁,只能紅著臉點了點頭。

“各位一定還有許多話要聊,我也不在這掃興,先失陪了。”這麽多年來她早就熟練了從厭煩的聚會中溜之大吉的話術。此刻她站起身來,再也沒有人忽視她的每一個動作,大家又像紳士一樣向她點頭致意,註視著她離開了他們的視線才重新開始循環著他們無聊的話題。

與其和他們一起浪費時間,愛得萊德更希望能在露天陽臺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她望著宴會廳外,這裏是一個莊園,房子前面就是一個巨大的花園。快要到六月份,很多花已經謝了,只剩下青蔥的綠色。

“你說過不喜歡這樣的場合。”萊諾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愛得萊德轉過身去,仔細打量著向她走來的人,他們有好幾年沒見了,“謝謝你寫信告訴我會議提前了。”所以她早就想好了要用什麽樣的手段步步為營。

“有什麽好謝的呢?我不是早就在為布萊克家做事了嗎?”萊諾來到她身邊,能看到他們的臉上都比過去多了幾分成熟,“我聽說你在英國做的那些事了,慈善基金還有孤兒院,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野心家。用一些微不足道的付出去獲得民眾的支持,從而建立起良好的口碑和信譽,而且還支配著魔法部,之後布萊克家的那些產業就可以一帆風順了,對吧?”

愛得萊德揚起了嘴角,“是啊,你說的沒錯。”這難道不是一舉多得的事情嗎?現在恐怕也只有萊諾才會一語道破這些“陰謀”,沒有人會去質疑愛得萊德做這些事的初衷。

他長出了一口氣,目光自始至終也離不開愛得萊德的眼睛,“總有人會那麽做,但你知道如果是由你來做這個人,至少一切都可控。你不用回答我我也知道你心裏的想法,我說過我們本就應該了解彼此。”那些思維上的火花是裝不來的,他們本質上從來都是一類人,“對了,你和那個韋斯萊後來怎麽樣了?”

“哪個韋斯萊?”愛得萊德疑惑地問道。

看到她眼裏的迷茫,萊諾好像一瞬間明白了什麽,“沒事。我還是那句話,我願意和你站在同一邊,只要你願意,我可以離開法國。愛得萊德,你知道的,現在令我感興趣的是你而不是布萊克家。”

可就算他這麽說,愛得萊德也無暇去應付,“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已經太多了,你會成功的,我相信你,即使沒有我的支持。”

他們總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之後再行動。

事實上她也沒有說謊,等這個宴會結束之後,他們立刻就回到了英國。愛得萊德還有別的工作要做,她特意向金斯萊申請提前離開,因為德拉科已經在他們約好的電話亭外等待著。

金斯萊也從來不會在工作考勤方面對愛得萊德上綱上線,那些外加的限制因素不會影響她工作的效率,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她現在身兼數職要為各種事務奔波。

“走吧,”愛得萊德邁著輕快的步伐從德拉科身邊走過,一邊整理著一路趕來已經有些淩亂的發型。

德拉科快走兩步趕上了她,和她一起在沒有人註意的巷道盡頭幻影移形。

他們今天要去剛剛建立的孤兒院視察情況,馬爾福家讚助了一部分資金,成為了那裏的股東之一。他那時在眾人面前說的話沒有落空,演說結束後便加入了布萊克家的慈善基金會,這倒是令愛得萊德對他刮目相看。

孤兒院建在距離陋居不遠的村莊裏,四周被農田包圍,不遠處就是集市。愛得萊德親自選定了這個地方,希望孩子們能生長在一個舒適自由的環境。許多失業的婦女在這裏重新獲得了照顧孩子們的工作,她們很感激布萊克家可以給她們這個補貼家用的機會。

等愛得萊德和德拉科在孤兒院門前幻影顯形時,院長立刻迎了上來,她已經等候多時,“布萊克小姐!”

愛得萊德環視著這裏的環境,滿意地點了點頭,“這裏真不錯,一切都要拜托你照料了,索菲亞。”這裏有足夠孩子們成長的空間,有供他們玩樂的區域,房間內應該還設有圖書室來滿足他們探索知識的需求。

索菲亞搖了搖頭,向她匯報著,“第一批送來的孤兒們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三天,有些孩子還不太能適應集體生活,不過沒關系,我會引導他們慢慢走出自己的恐懼。”

索菲亞是專業的兒童心理學專家,她是被愛得萊德請來這裏做院長的,為的就是不讓伏地魔的悲劇再次發生。

“謝謝你,索菲亞。”

正說著,幾個孩童嬉笑著來到了他們身邊。其中一個女孩踮起腳尖拉住了愛得萊德的手,用稚嫩的聲音說著,“你就是索菲亞媽媽說的那個給了我們一個新家的仙女姐姐嗎?”

愛得萊德微笑著蹲下身來,平視著這個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蘇珊,我爸爸媽媽被那些壞人殺死了。”她的聲音清澈而純真,卻像一根刺一樣紮進了愛得萊德的心裏。她想到了小泰迪,想到了死去的盧平和唐克斯,又不免鼻子一酸。

“蘇珊的母親是麻瓜。”索菲亞解釋道。

又是一個被食死徒拆散的家庭,愛得萊德握住了小蘇珊的雙手,“蘇珊別害怕,在這裏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那孩子似乎還不能完全明白愛得萊德話裏的意思,她依然帶著笑臉,用最真誠的情感說著,“我們為你紮了一束花環……”然後轉頭看向了她的同伴。

三五個孩童拿著一個翠綠的桂冠來到了他們面前,快到六月份的季節月桂花已經謝了,這附近就只能采到一些枝葉,不過做得卻非常精美。

蘇珊捧起那滿含心意的桂冠,愛得萊德就微微低下頭,讓女孩將花環戴在了她的頭頂。

桂冠,向來是勝利和希望的象征。

或許這些孩子們不知道這其中的含義,但是愛得萊德卻知道這頂冠冕代表著什麽,那是她必須肩負的責任,也是她願意繼續向前的決心。

等他們參觀完孤兒院,天已經黑了。愛得萊德和德拉科走在村莊揚長的小路上,在城市裏很難能呼吸到這樣新鮮的空氣、看到頭頂上遼闊的天空。

“剛才那個女孩是混血……”愛得萊德試探著開口,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也能像這樣心平氣和地和德拉科說話了,“按照你的理念,一定認為他們活該遭遇那些苦難吧?”

但德拉科只是搖了搖頭,“不,我已經改變思想了,自從知道你是混血巫師之後。”他沒有說謊,就在愛得萊德被抓去馬爾福莊園的那一天,他原本的信念崩塌了,“我一直以為你的高貴是因為純血統,然而我錯了。高貴的是靈魂,而不是血統……”

他剛才也一直註視著愛得萊德,註視著她披散著的長發和頭頂上的冠冕,還有善良的眼睛和溫柔的面容。

他們就這樣走著,任微風拂面而過。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